烈火如烟
作者｜苏晓筱
一
十一月的西凉风雪正盛，连绵不断的大雪，下了足足十四日，寒风呼啸，大雪纷飞，寒气直逼人心肺，我躺在房间里，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，药祖婆婆端着药碗，满眼心疼。面前炉火正旺，可我丝毫不觉温暖，只觉周身寒气遍布，咳嗽得更厉害了。
我是伊玛儿，从小患有西域风寒，每逢下雪天气，我便会止不住的咳嗽，一年又一年，我的西域风寒日趋严重，可我在族里身份卑微，没有资格接受治疗。若不是药祖婆婆的草药汤，我如今，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！
坐在我身边低声哭泣的丫头，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、姐妹戈雅，终于，在我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的时候，戈雅大声哭泣起来，她跪在地上，扯着药祖婆婆的衣摆：“婆婆，救救伊玛儿，求求你，救救伊玛儿！”
我顾不上咳嗽，慌忙翻身下床，扶起戈雅，气得又咳嗽了好一阵，良久，我擦去嘴角的血丝，低声呵斥戈雅。
“戈雅，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么？我们是没有资格的！”
戈雅故意背对着我，不看我的表情，依然低声哀求药祖婆婆。婆婆两眼泛泪，喂我喝下汤药。
“伊玛儿，还记得婆婆给你讲过的长安么？伊玛儿，你离开西凉吧！这寒疾，出了西凉便不会折磨你了，你们去长安吧，那里四季如春，没有刺骨的寒风，没有凛冽的大雪。”
说罢，药祖婆婆便将我和戈雅分别塞进两辆向长安进贡药材的马车。透过车帘，我看到药祖婆婆噙泪的双眸，寒风吹散了婆婆斑白的发丝，婆婆身影，开始离我越来越远……
终于，我抵不住病痛的折磨，昏睡过去。
二
我睁开双眼的时候，马车已经停了，满车的药材，也不知所踪，燥热的温度，使我不得不脱下夹袄，只穿上中衣和外袍，跳下马车，眼前一片陌生。一大队车马，也不知为何就剩下这么三四辆，戈雅也不知去向。
这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吧！假山环绕，百花齐放，池塘里几尾锦鲤，摇晃着尾巴，满眼春色，哪里还有丁点寒冬的景象。我的寒疾，也似乎痊愈了。暮色将至，我坐在池边，望着满眼陌生的风景，心下一片悲凉。
突然，耳边传来阵阵嘈杂，还未做出反应，便被一个黑影推入池中。冰冷的池水刹那间席卷全身。我想要挣扎，却被这团黑影死死的困住。我动弹不得，亦不能呼吸。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刻，我的唇间蓦地被附上一片柔软，总算有一丝空气让我呼吸，脑子也在顷刻间清明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在我再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，这团黑影终于将我放开，把我拖出水面。
我睁眼，一抬头，便看到了一双澄澈的双眸。我痴痴的看着他，一时间忘了言语。他看着我，眉眼皆是笑意。
“你是西凉人？西域来的？我可不可以叫你西子？”我正欲回答，远处的嘈杂似乎又近了，他叮当作响的扯下他腰间的玉佩，伸手递给我。
“我是宋胤祖，这个你留着，我一定还会再找你！”说完，便急急的离开。
我握着这块触感温润的玉佩，低低的笑起来。
就在那团黑影刚刚消失的同时，一队人马立刻围住了我。
“姑娘，请问你是？”
我转身正欲回答，忽然眼前一黑，便失去了知觉。只记得恍惚间，一袭白色，将我稳稳接住。
三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终于清醒过来，手中玉佩却不知所踪，我心慌的用手到处试探，终于在手指触碰到一片温润时，安下心来。
一睁眼，便看到一身白衫的顾子宸。我正欲起身行礼，他立刻站起来，扶我躺下，又转身吩咐婢女为我准备饭菜。
他看着我，满眼带笑。“姑娘，在下顾子宸。你大病初愈，就不必多礼了。”
我望着他，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多谢顾公子救命之恩，小女子无以为报。”
他笑笑，“不必多礼，进贡的西域车马昨日已全部启程回去了。考虑到你的身体，我便自作主张向他们讨了你，将你留下了。你且安心养好身体，待日后痊愈，我再将你送回去，你看如何？”
“多谢公子，小女子身患西域风寒，便是醒着，也回不去了。只是公子大恩大德，小女子无以为报。”
“不必不必，你一个弱女子，我丞相府还是养得起的！实在不必挂心。只是还不知道姑娘芳名？”
“伊玛儿，我叫伊玛儿。”
“伊玛儿？长生？看来，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很爱你。只是这里是中原，我给你取个中原名字可好？夭桃似火，杨柳如烟，我叫你如烟可好？”
我点点头，顾子宸便开心得如同讨到糖果的孩童。
就这样，我在丞相府便住下了。与顾子宸也渐渐相熟。
那一日，顾子宸找我说话，大雨挡住了他回去的路，他抓耳挠腮，“如烟，不如我教你写字吧？教你写你的名字。”
说完，他提起笔，一挥而就，写下两个字“如烟”。然后献宝似的给我看。看着顾子宸单纯的眉眼，我突然就想到了宋胤祖那对澄澈的双眸。宋胤祖，宋胤祖，宋胤祖，眼泪，就这样落得猝不及防。
顾子宸一下子就慌了神，如烟，你怎么了？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，惹你生气了？你别哭啊，我们不玩了，我们不写字了，你别哭好不好？
我说，顾子宸，你教我写西子好不好？
顾子宸满腹经纶，学富五车，区区两字又有何难？他提笔一挥而就。
“水光潋滟晴方好，山色空蒙雨亦奇。欲把西湖比西子，淡妆浓抹总相宜。”
顾子宸指着两个字，如烟，你看，这就是西子，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。
西子，西子。
原来，这样。
非金灿，非琉璃，伤人无影无形，思念，成墙。
四
丞相府邸，转眼便是一个秋。
长安城声色犬马，歌舞升平，我拜托顾子宸帮我打听那日西域进贡的马车，有没有一个叫做戈雅的西凉女子。可是一年了，仍旧没有任何消息。
我很想问问顾子宸，长安城内，可有一个双眸澄澈，眉眼如画，名唤宋胤祖的男儿，然，想到我们的相识，想到丞相府那日的嘈杂，满耳充斥着“抓刺客”的呼喊，到嘴边的话语，又总是被我生生的咽下。
不想，一个晌午，顾子宸匆匆的找到我，他满头大汗，急急的告诉我，如烟，我打听到戈雅的消息了！可是，她偷盗右相府，已被压入天牢！
我眼前一片昏暗，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，眼泪生生的落了下来。
我跪在地上，“顾子宸，顾子宸，你帮我救救戈雅，求求你，帮我救救戈雅！”
宋子宸慌忙将我扶起，他说，若是能救，我自然早已将她救下，可我爹是当朝左相，与右相素来不和，这几日，我搜集到了右相之子残害忠良的证据，右相府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，说我左相府，倾全府之力，寻一个名唤戈雅的女子，你那姐妹亦是大胆，居然偷盗右相府，右相府的人便擒下了她，而且，你可知道她偷盗的是何物？是御赐的东珠！偷盗御赐之物，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！这时候我左相府若是执意相救，必会受到牵连！即便我放弃告发右相之子，他们若是反咬一口，我左相府也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，你可明白？
我沉默，戈雅顽劣的性格我又何尝不了解，可却是没想到，居然敢跑去偷盗御赐之物！我虽一介女流，可朝堂之争，我却未必不知，当日左相府来了刺客，他们不问缘由便救下了我，收留了我，吃穿用度皆待以贵宾之尊，恩同再造。我绝不能让左相府为我涉险！
顾子宸许是见我久久沉默，他考虑良久，拉着我的手说，虽然，我没办法救下她，可我还是有能力让你们见上一面的！我心头一喜，脑海里突然闪过宋胤祖的脸，想起了那块玉佩。
能佩戴姜黄玉的人，身份必然不低。若是能见上戈雅一面，她兴许就有救了！
我刚进天牢，便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，在天牢里，还能这样不知愁苦的，除了戈雅，我不认识第二个。见到戈雅，发现她长得越发的好看了，粗布脏衣，也盖不住她半点风华。
原来戈雅不比我的幸运，她逃下马车后，颠沛流离，日子过得很是艰苦。最后被人蒙骗，去夜闯右相府。
“伊玛儿，你救救我好吗？他们说，进了天牢的人，从来就没有能出去的……”戈雅望着我，低声哀求。
我沉默半晌，简单的将顾子宸说的话转述给戈雅听。聪慧如她，从来不输我半分，不待我讲完，她的眸子，便暗淡了下去。我想了想，走上前去，将玉佩塞到戈雅的手里，我告诉他，不到生死关头，千万不可将玉佩示人。她见到玉佩，双眸立刻亮了起来！她眼底的贪婪，我不是看不到。可是，只要能救她生命，宋胤祖，此生无缘，便无缘吧！
五
时光飞逝，转眼便到年关。
这一日，从未谋面的左相大人顾鹤良突然命人找我，说是要传我前去问话。我心头一震，换好衣衫，便跟随小厮前去晋见。
左相大人鹤发童颜，浑身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“如烟，你可会跳你们西凉的舞？”
我福了福身“回丞相大人，西凉女子自小习舞，自然是会的。”
“如烟，丞相府待你如何？”
“回大人，丞相府救我性命，收留在下，吃穿用度皆是最好，恩同再造。”
“那么，如烟，你可愿为丞相府做件事情？”
“在下的命乃丞相府所救，自然愿为丞相府肝脑涂地。”
“好，除夕之夜，圣上宴请百官，我要你为陛下献舞。”他停了半晌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，一字一句“并在献舞之时，刺杀圣上。”
我心下骇然，死死的盯着左相大人，半晌，低头福身。
“如烟，若是事成，我必能护你和你的姐妹戈雅周全，锦衣玉食，荣华一生。若是事败……”
“若是事败，那是如烟心迷鬼窍，咎由自取，一切与丞相府无半点瓜葛！”
顾鹤良震惊的望着我，良久，深深的叹了口气。
“如烟，若是事败，我会尽力保你性命。只是，子宸生性纯良，你切不可在他那里透露半分！”
是夜，窗外星辰灿烂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。丞相府的恩，我报了，可是，顾子宸，顾子宸，我又何以为报呢？
我穿好衣服，推开顾子宸的房门时，他还在看书。紧蹙的眉头一看到我，便舒展开来。
“如烟，这么晚了，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“顾子宸，你我相识一场，大恩大德，如烟无以为报，今晚，我便把自己，送给你吧！”
我褪下衣衫，心中一片悲凉。
顾子宸握紧拳头，丝毫没有高兴的模样。他双眼通红的望着我“如烟，我是爱你，可我顾子宸绝对不会白白的糟蹋你！我也不准你自己这样作践你自己！”
他转身扯过床单，把我紧紧的裹住，一把将我抱起，送回我的房间。
眼泪早已染湿了我的双眸，顾子宸，我伊玛儿何德何能，让你对我这样！
六
除夕当日，我身着火红舞衣，眉心一点朱砂，我望着镜中夺人心魄的眉眼，笑得艳若桃梨。
琉璃瓦，磐石心。
皇宫之中，婢女成群。
宴会开始，我等在殿外，等待传叫。顾子宸抱着古琴匆匆而至。
“如烟，这样的事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你可知，若是今日陛下看中了你，你便再也回不了丞相府了！”
原来，他以为丞相要将我献给陛下。
“金陵岂是池中物，我顾如烟的心，从来都不在你小小的丞相府！”
“宣舞女如烟觐见～”
我头也不回，向着大殿走去，一笑倾城。
大殿上的天子，懒懒的说了句开始吧！一二十个司乐，便手捧乐器鱼贯而出。
这时候，我看到顾子宸走上前来，抱着古琴跪在地上“陛下，不如此舞就由子宸抚琴，与百官同乐吧！”
“准奏！”
我心中一片悲凉，顾子宸，你这又是何必？
音乐声起，我扭动腰肢，顾盼生辉。
都说中原女子美貌，却不想西域女子也有独韵吧！若不然，这台下群臣，怎么都摇曳杯中酒，乱了眼中魂呢？
我一边扭动腰肢，一边在群臣之中穿梭。一曲已至高潮，我纵身一跃，飞至天子身边，袖中匕首，突然显现。我抬头，撞上一双清澈的双眸。
怎么会，怎么会是宋胤祖！他旁边的宠妃，又为何会与戈雅长得一模一样？于是，我手一抖，便刺偏了一分。
“保护圣上！”
“抓刺客！”
“赶快将这妖女拿下！”
“……”
整个大殿，顿时一片混乱。我被进来的宫人，死死的困住。双眼，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宋胤祖。
十米之遥，灯光太过耀眼，偏偏手足间，我却能觉察到他的悲凉！昔日意气风发的大历君主，此时，却悲恸的像个孩童。
我看到宋胤祖捂着伤口，大叫一声“都给我住手！”。殿内，便一片安静。他匆匆走下来，死死的盯着我。
“西子，你可是西子？你可是朕的西子？”
望着他急切的双眸，我正待回答，却瞟到戈雅，她身边的妇人，居然是药祖婆婆！我看到戈雅手里把玩着一根药草，瞬间满目悲凉。
那是西域独有的剧毒一段香。
我从小就有的西域风寒，从来就不是什么意外，那不过是幼时不懂事的戈雅，不小心将一段香当成茶，泡给我喝之后造成的！如此刻骨的伤痛，我怎能让养我一场的药祖婆婆承受？
我闭眼“皇上，民女顾如烟，一介舞女，陛下认错人了！”
宋胤祖澄澈的双眸瞬间浑浊，“怎么会？不会的，你是西子，朕不会认错的！怎么可能不是西子？”
“陛下，您认错人了，民女是顾如烟，并不是什么西子！”
“你走吧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！”
刺杀了大历天子，我竟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丞相府，普天之下，也许我是头一个吧！
七
数日后，贵妃传旨，唤我入宫，再舞一曲。
我脂粉不施，穿戴平常样式。
到了祥福宫，我一眼便看到了药祖婆婆。药祖婆婆步履蹒跚，她摸着我的脸“伊玛儿，伊玛儿，真的是你！婆婆莫不是做梦吧？”
我抱着婆婆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我望着贵妃塌上慵懒的戈雅，“戈雅，这便是你想要的么？”
“放肆！竟敢直呼贵妃娘娘闺名，该当何罪？来人，掌嘴！”戈雅身旁的丫鬟顿时柳眉倒竖。
戈雅挥挥手，“都下去吧！”
房间内，便只剩我们三人。戈雅恨恨的看着我，“伊玛儿，从小到大，我什么都比不过你，跳舞不如你，医术不如你，到了中原，神明都这么眷顾你，你可知道，在天牢中，我过得是什么样生不如死的日子？后来，有了你的玉佩，我才终于重见天日，伊玛儿，我如今只有他了，我不会让你夺走我唯一的东西！”
我默然，从小到大，我什么都让给你，今天，我终于，要将我深爱的男子，也拱手让给你。
回到丞相府，远远的，我便看到顾子宸在门外焦急的徘徊，看到我，便急急迎过来。
“如烟，你终于回来了！贵妃娘娘可有为难你？”
“子宸，你多虑了，贵妃娘娘待我很好，她还赏了我许多金银。”我笑得不漏痕迹。
“那就好，咱们进府吧！我已备好饭菜，都是你爱的吃食！”
“子宸，你带我离开长安好不好？天大地大，去哪里都可以！”
“好，待我忙完这阵，你想去哪里，我便带你去哪里。”
八
许久不下雪的长安，这几日却突然下起大雪，世界一片银白。
左相终于还是败了，圣上找到左相谋反的证据，铁证如山，人证物证俱在。宋胤祖下令抄家，左相府的奴才婢女，乱作一团，我望着眼前慌不择路的下人，却是如常的平静。
此刻，我和顾子宸双双跪在地上，眼前是宋胤祖和戈雅。
宋胤祖痴痴的望着我。
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，告诉我，你是不是西子？”
戈雅挽着药祖婆婆，手中的一段香隐约可见，我正要回答，药祖婆婆突然挣脱戈雅的制约，艰难的冲到我面前，虚弱的看着我。
“伊玛儿，不要，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，伊玛儿，你知道吗，只因那日，他擒住了我那匹受伤的战马，我便选择了日后的誓死相从。这感觉我懂，婆婆不要成为她要挟你的筹码。”
话一说完，婆婆便口吐鲜血，倒在地上。我的眼泪生生的撒了一地。
婆婆，为何，为何，你这样让伊玛儿情何以堪？
戈雅呆呆的望着婆婆的尸体，眼泪也落了下来。她看着我，用簪子，抵着自己的脖子，恨恨的看着我。
戈雅，你真是我的好姐妹，你如此了解我，当日，我用宋胤祖的玉佩换了你的命，你猜准了我今日，也必不会不顾手足之情，与他相认。
我闭上眼，重新跪到地上，“皇上，请赐死！”
宋胤祖刹那间瘫坐在椅子上，良久，他又将目光重新放在我的脸上。
“如烟，你为什么不肯认我？只要你承认，你就是朕的西子！”
我和子宸双双跪在地上。
“陛下，请赐死！”
皇上下令火烧丞相府，除了我和顾子宸，左相府上下多口人，顷刻间葬身火海。
那一日丞相府的火，映红了长安的半片天，连绵不断的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。
宋胤祖到底是不忍杀我，他将我和顾子宸关进天牢，对外说风雪过大，秋后处置。
九
此刻，我和顾子宸坐在通往天辰王朝的马车上，身后是宋胤祖安排的金银珠宝，绫罗绸缎，以及书信一封。他终究不是个狠心的君主，他终究是放了我和顾子宸一条生路。
十
在天辰王朝的某个小镇上，八年前来了一对夫妇，女子擅长医术，男子擅长接骨。夫妻二人被当地人尊称为“医圣”。
这一天，医圣夫妇的医馆人头攒动，二人忙得不可开交，他们六岁的小儿子，被遗忘在房间里，独自玩耍。刚刚学会认字的他，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封泛黄的书信，指着上面的字，一字一顿的念着：
第一最好不相见，如此便可不相恋。
第二最好不相知，如此便可不相思
……
苏晓筱，一位美丽大方富有诗意的女子，热爱教学事业湖北黄冈人，业余爱好画画，写作，愿用一支瘦笔描绘多彩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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